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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底,台风“Mawar”还在西北太平洋上悠闲地踱步,由此而生的涌浪却已严重影响到长江口海域,让来来往往的船舶和引航人吃足了苦头。
出口船才过牛皮礁,仗着重载、吃水大、下盘稳重的好处,只是微微加大了些磕头甩尾的颤动,节律一波接一波的;眼见前面个头小点的、空载没多少货物的船可就没那么轻松了,失去了南北导堤的庇护,东倒西晃、点头哈腰的,看着就晕晕的不舒服。
航行的船像喝醉了的汉子晃几晃几地朝着引航作业区驶去,引航员心里期待着到了铜沙基地能好好休整下,近了,才看到北槽引航船在浪涌里左右衡摇不消停,吊放小艇接送引航员更是变成了一项艰苦而极富挑战的作业,驾驶员指挥着尽力做好下风、水头瞅准时机松下钢丝缆、艇上的前后解缆人员眼明手快地解去脱钩,稍晚点、稍显犹疑小艇就磕在大船船身上乒乒乓乓的,甚至有时险些来个倒栽葱,解缆的兄弟、开艇的哥们和一直关注的人们把心都悬在了嗓子口,直到浸入水中的小艇尾部泛起水花发出胜利的轰鸣,在长涌里隐隐没没驶上接送引航员的路途,大家才松了口气。
引航员看见小艇慢慢接近了,就紧了紧护手杆,与船员道别踩上了离轮的引航梯,远处的海面人畜无害般的宁静,只有梯子时而腾空时而贴合船体告诉引航员千万别大意,大船在涌浪里可是横摇得厉害。“停住,当心夹脚,不要下了!”离水面还有三四米的时候,小艇水手就呼喊着大声示警,长江口无风三尺浪,平日里做好下风引航员会下到接近水面一米的高度再转身跨上小艇完成离船,现在涌浪大了,波谷时的小艇在波峰时会被高抬起三四米,加上小艇和大船又在不断横摇,转身跨上小艇的瞬间变得极为危险,一不当心就可能失手、失足掉入水里或摔在艇甲板上受伤,所以老练的引航员通常分几步走,先在大船上估计出涌浪的波高大概多少,再下到比涌浪波峰抬起小艇高度略高的地方等待转身跨艇最合适安全的时机,等下一个波峰就要到来时迅速转身抓住小艇上的扶手绳再松去紧握引航梯的另一个手掌,趁着波峰附近短暂一秒不到的间歇顺利将稳住身体重量的受力脚踩实在小艇上,然后在小艇水手的守护帮扶下完成离船登艇操作,不少引航员兄弟在涌浪大时登离轮常常听到过或经历过想想后怕的故事,“一脚天堂,一脚地狱”那句话放在这儿是极为恼人的贴切。
好容易登上了引航船,却因为浪涌导致的横摇连走路都要侧着身子抓住栏杆,上下楼梯时更是小心翼翼防着踩空滑倒,见面打招呼的话都从“你好!吃了吗?”变成苦着脸的“家什放放好,别摔了!”“睡得咋样?”心里更是想着现在能让我立马回到岸上该是多好呀!想想就只是想想,然后抓紧时间休整下疲惫的身心,为下次引航蓄力。
有涌浪,还有大雾、突风、暴雨,春末初夏的天气像是商量好的一样轮番到来,接连考验着引航人的极限,可又有那一份成功不需要付出,哪一份平安不需要守护?!海港的灯火写满了对远洋巨轮的渴望,四通八达的交通也期待着各处货物的集散忙碌,逐浪翻涌里海港的每一分通畅和繁荣,都记载着引航人鲜为人知的执着坚守和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