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3日深夜,引航员楼光宏引领船长181米,最大吃水10.4米,马耳他籍杂货船“胜利”轮,自宝山交接后从长江口深水航道出口。天空中漂浮着一层薄薄的尘霾,能见度逐渐下降。引航员看了看雷达上,远处顺水进港的船舶正在有序驶来。此时已过午夜,“胜利”轮稳稳地转过D36弯头。
突然,驾驶台上响起了刺耳的警铃声,主机奔腾运转的节奏猛地缓了下来,楼光宏马上意识到,船发生问题了!他立即让驾驶员询问机舱情况,同时指示船头备锚瞭望人员准备应急用锚,再通过甚高频电话和手机联系海事局VTS和站调度,继而又在航行安全频道发布信息提醒周边船舶注意。
“胜利”轮在转数降低及顶流的双重作用下很快慢了下来,当得知主机油管爆裂、修复需要四个多小时后,楼光宏皱了皱眉头,估算着与进口船舶流交会的时间,推算着失控船舶可能产生的无动力漂移、打横、阻塞航道等不利后果,在海图上寻找着水深最为合适、符合锚泊条件的航道外水域。主机故障未明的重载杂货船,在狭窄的深水航道内自力掉头回横沙或吴淞锚地下锚,几乎是不可能的,风险太大;深水航路出口航道南侧可航水域水深浅、不适合吃水超过十米的重载船舶抛锚应急;唯一合理安全的选项,就是趁着本船还有能维持舵效的余速,坚持向前航行四海里,横穿航道到D29北侧航道外锚泊,进行主机修复。
楼光宏马上与船长和轮机长进行了沟通,轮机长意识到在深水航道中堵塞航道带来后果的严重性,立即承诺采取紧急措施,维持30分钟的最慢车直到下锚;船长已经六神无主了,只顾忙着写报告联系公司,将船舶的指挥权和处置权完完全全托付给了引航员。
引航员立即联系进口船舶,提醒对方为失控船穿越航道留出足够空间。正在进口的引航员林圣伟、陆杰敏等人,在获悉失控的第一时间,经评估本船航行风险无虞之后,协调护航拖轮全速赶赴失控船舶,帮助“胜利”轮进行船位控制。进口的外轮和内贸船,纷纷降低航速,为失控船驶离深水航道提供便利。海事局VTS在询问相关情况后,也指派拖轮前往支援。在各方的有效配合下,楼光宏引领失控船,安全穿越航道,顺利抵达D29至D31浮筒连线北侧水域下锚,等船位在锚和拖轮的制动下有效受控后,船方停转主机,马上投入紧张的修复。
由于船舶是抛在交通流密集通行的深水航道边上,而且近岸侧水深较浅,为确保安全,楼光宏一直在驾驶台值守。为了控制船舶偏荡,楼光宏又加抛了止荡锚,拖轮也绑拖完成以备不时之需。
时间,在静静的夜色里,匆匆流逝。
经过几个小时的维修,船方得出的最终结论是——可以保证维持适当航速航行出口,但完全修复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技术支持。引航员将该消息传递给了海事局VTS和站调度。经多方协商,在船方保证适航且出具“航行安全保证书”的前提下,“胜利”轮获准离港。
充分试车之后,楼光宏开始起锚。止荡锚很快被绞起收妥,力锚却在马上被绞起的时候发生了意外,锚爪上竟然勾起了不知何时其他船舶丢弃的锚链(俗称“野锚”)。拖着野锚航行肯定是不行的,可要甩掉野锚,也不容易。多次尝试均失败,引航员却不气馁,用船头系泊的缆绳绑紧野锚锚链,再抛锚,一次、没松动;再一次,似乎绞缠得不像以前那样紧了;再来一次,起锚,恼人的野锚锚链终于消失了!“Anchor is clear!”对讲机里传来船头大副激动的声音,引航员长吁了一口气,目的地,长江口,出发。
船开得不快,但是主机匀速运转的声音让驾驶台上所有的人都感到放心可靠。天色已经渐渐放亮,一个通宵的折腾,等看到引航船的时候,楼光宏才发现自己突然那么疲惫。分别的时候来了,在船方充满感激的言辞中,楼光宏交待了引航员离船后的相关航法,交还了船舶操纵权和指挥权,抬手看了看表,整整十一个小时,所幸,终于还是“胜利“了!